【GB】美神倾倒众生（十九）
赫尔墨斯带来的消息令人震惊，厄庇墨透斯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力气，低落地垂下了头。这一幕看在赫尔墨斯眼中，明白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之所以会来向普罗米修斯兄弟俩传递消息，来自神王的指示，他要用这个消息敲打泰坦中仍有异心的神祇，其中便包括吵人的厄庇墨透斯和看起来顺服却令宙斯难以完全放心的普罗米修斯。
神使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正准备回返之际，突然变了脸色，弯身捂住了肚子。
不好！他好像要生了！
普罗米修斯迷惑地看着走出一段距离的赫尔墨斯踉跄着回到他们的住所，听他扶着他的手臂道：“借你地方一用，麻烦你去找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告诉她我要生了！我需要她接生！”
我要生了，要生了，生？
普罗米修斯露出难得的迷茫，他在说什么？谁要生了？生什么？生产吗？
“如果可以，请把美神也叫来。”赫尔墨斯一手扶着因为没有了神力遮挡而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泛起红晕，有些别扭地说，“当然，我是说，她不来也没有关系。”
毕竟他们的亲密只有那一次，随后他就怀上了这个孩子，说起来关系并没有那么深厚。
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把厄庇墨透斯放开，让他扶着他寻找合适的地方待产，怀着复杂的心情往月亮神殿而去。
一回生，二回熟，阿尔忒弥斯随普罗米修斯来到后并未与他多寒暄便钻进了厄庇墨透斯为赫尔墨斯临时布置的产房，阿芙洛狄忒随后赶到，与普罗米修斯相遇。
普罗米修斯现在对这位合作者的感官颇为微妙，对视间不免流露出几分。他轻咳一声，说：“狩猎女神已经进去了，您可以放心。”
阿芙洛狄忒见普罗米修斯态度奇怪，带着几分戏谑问：“即便是有‘先见之明’的您，也会为赫尔墨斯孕育着我的孩子这种事而惊诧吗？”
“我不是神王，做不到全知全能。”普罗米修斯冷静地回答。
“你当然不是。”阿芙洛狄忒靠近他，一双眼睛仿佛带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与她对视，再也移不开目光，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直到呼吸相闻，在鼻尖相触的前一刻，普罗米修斯突然狼狈地侧头躲开了阿芙洛狄忒的吻。
“够了，不要对我施展你的魅力，爱神，不要忘了，我们是合作者。”
阿芙洛狄忒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他耳边轻笑：“欲盖弥彰。”
普罗米修斯听见这句嘲笑，没能忍住，反唇相讥：“我的经验并不如女神这样丰富，有所失态也属正常，不是吗？”
阿芙洛狄忒不笑了，她将他推到神殿的柱石上，掐着希顿下精瘦有力的腰，带着几分蛮横地抬头吻上去。
普罗米修斯猝不及防被她得手，先是惊讶和恼怒，他试图反抗，却感到她更加贴近，忍不住红了脸，连反抗也尽数忘了。
一双柔软的手钻进了衣袍，顺着皮肤肌理往下试探，普罗米修斯的胸膛被迫靠着冰冷的石柱，不停地喘着粗气，隔着亚麻衣料捉住了阿芙洛狄忒作乱的双手。
“不行，我现在不能孕育子嗣。”
神王宙斯正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在这个时候他怀上了阿芙洛狄忒的孩子，那他们暗地里达成的合作势必逃不出神王的眼目。
阿芙洛狄忒兴致当头，不肯放弃，用央求的语气哄他：“我不弄到里面，不会让你怀孕的，赫尔墨斯他们只是意外。”
可惜普罗米修斯不是她的那些情人，没有那么好哄。
“你在这方面的信誉早已经因为波塞冬和赫尔墨斯破产，你在床上对他们是不是也这么说？”
锥心之问，问得阿芙洛狄忒哑口无言。
普罗米修斯闭着眼平息自己的欲望，片刻后轻轻推开她，将凌乱的希顿整理好，面色如常地走进神殿，平静地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忽略他微红的耳廓的话。
阿芙洛狄忒扶着柱石看着普罗米修斯走进神殿，不满地皱了皱眉，随后与他一前一后走进产房。
“我感觉自己要死了。”躺在产床上的赫尔墨斯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姐妹阿尔忒弥斯，“我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父神该怎么看我，兄弟姐妹们该怎么看我，难道我要做第一个因为生孩子死亡的男神？”
阿尔忒弥斯第一次发现神王倚重的神使原来是个傻子。
“你不会死。”阿尔忒弥斯不耐地安抚着“产夫”的情绪，“想想神王，他可是劈开了脑袋，你只是正常生育。”
“可是我感觉好疼，这个孩子，他是不是在里面跳舞？”赫尔墨斯眼神空茫，看着床帐上的花纹，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奥林匹斯山和冥界的交界处左右横跳。
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不要瞎想！”
正在此时，阿芙洛狄忒走了进来，普罗米修斯和厄庇墨透斯作为外人则待在了产房外。
赫尔墨斯看见了阿芙洛狄忒，眼神一亮。
“或许我可以期待这个孩子会长得如同他的母神一样美丽？”
“会的。”阿尔忒弥斯敷衍地回应，毕竟美神与波塞冬之子厄律克斯就是海中有名的美男子。
赫尔墨斯的产程相比起波塞冬来说要长得多，作为接生女神的阿尔忒弥斯等到太阳西移，暮色四合，阿波罗驾着太阳马车回到他的太阳神殿也没能等到赫尔墨斯发动，只好暂时离开。因为这一夜是月夜，阿尔忒弥斯作为新上任的月神，无论如何也不能划水摸鱼。
月亮马车顺利地驶上天幕，这一夜同样当值的星夜女神阿斯忒瑞亚看着柔和的月光松了一口气，披着夜幕消失在星光之中。
普罗米修斯的神殿中，只有阿芙洛狄忒耐心陪伴着因临产而变得话痨的赫尔墨斯，在月亮西落，阿尔忒弥斯踏着黎明女神撒下的柔光进入产房时，这折腾了父神一天一夜的孩子终于出生。
这个孩子一出生便隐约可见其日后的美貌，正如他的父亲赫尔墨斯所希望的那样，他完美地继承了美神的美丽，刚刚出生的他熟睡着，像是一只洁白的小羔羊。
赫尔墨斯对这个自己亲自生下的孩子看了又看，充满了怜爱之情，他问阿芙洛狄忒：“可以由我为他取名吗？”
阿芙洛狄忒不是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孩子，但面对着这个孩子恬静的睡容，心中涌起的柔情却丝毫不比第一次少。
“当然。”她说，“你要为他取什么名字？”
赫尔墨斯并没有思考多久。
“赫马佛洛狄忒斯。他叫赫马佛洛狄忒斯。”
这个名字融合了孩子双亲的名字，意为赫尔墨斯与阿芙洛狄忒之子。
与波塞冬的用意截然不同，赫尔墨斯不吝将这个孩子所能得到的所有荣光都加诸在他身上。
赫马佛洛狄忒斯，爱与美之神的第二个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便因为继承自母亲的美貌格外受水泽仙女们偏爱，于是赫尔墨斯将他交给了弗里吉亚居住在艾达山中的仙女照看，独身回到奥林匹斯山回复神王。
他还没有忘记，他这次前来是为了传达来自宙斯的旨意，而不是来生孩子的。
阿芙洛狄忒作为爱与美之神，履行自己的职责时就像是爱情本身一般随心所欲，不可捉摸，显然无法理解赫尔墨斯这种生完孩子从产床上爬起来继续工作的热情。
“神王对他的孩子，是否……过于苛刻了？”阿芙洛狄忒没有忘记自己身边的月女神也是宙斯的孩子这一点，尽可能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困惑。
平时就能见到赫尔墨斯到处跑，从冥界到海洋，他的足迹遍布世界，在人类中甚至被旅人供奉，在怀孕之后也没有停下脚步，比起从前因为怀着阿波罗姐弟而被赫拉逼得到处躲藏的勒托，赫尔墨斯可以称得上是钢铁孕夫，她有些怀疑，如果赫尔墨斯处于勒托当时的境况，只怕能把身后追杀的蛇怪皮同累死。瞧瞧，他甚至刚生产就继续跑，宙斯究竟是什么魔鬼父亲，会教出这样的工作狂？
阿尔忒弥斯想起自己自从继任太阳神后便热情高涨，从没有迟过到的傻弟弟，满含深意感叹：“这就是男神们幼稚的胜负欲，还有渴望得到父亲认同，在父亲面前不断争宠的心啊。”
在阿尔忒弥斯看不见的地方，阿芙洛狄忒的眼神暗了暗。
努力工作是为了在神王面前争宠吗？
恐怕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宙斯感受到的不是这份父子情深呢。
阿芙洛狄忒远远地看过赫马佛洛狄忒斯，确认过负责照看他的水泽仙女们的确尽心竭力后便回到了奥林匹斯山，不过刚刚跨过石阶，便撞见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天后的次子，高大俊美，看起来似乎完美继承了父母优点的阿瑞斯正拦在他的一向沉默寡言的兄长面前，语言极尽嘲讽。
“你这个丑陋的神祇，奥林匹斯山的耻辱怎么还好意思待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存在为母神招致了多少嘲笑和羞辱？”
由于阿瑞斯出生之前赫拉就已经与赫淮斯托斯闹翻，所以两人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却并不能经常见面，阿瑞斯所有对于赫淮斯托斯的了解和印象都来自于他的母亲赫拉。在赫拉眼中，赫淮斯托斯一出生就为她带来屈辱和痛苦，成年后又害她丢尽颜面，可以想见，在赫拉口中，赫淮斯托斯是个什么形象。
从小备受母亲关爱长大的阿瑞斯天生偏向母亲，与赫拉同仇敌忾，几乎是遇见哥哥就要嘲讽奚落几句，阿芙洛狄忒能遇到也着实不算奇怪。
赫淮斯托斯一向沉默寡言，面对弟弟的恶语相向很少反驳，只是静静听着，等待阿瑞斯掏空肚子里所有的词汇，见到他这样无动于衷，阿瑞斯往往会升起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反而骂着骂着就骂不出口。
阿瑞斯以为今天的赫淮斯托斯也是一团棉花，可是，阿芙洛狄忒出现了。
赫淮斯托斯看到阿芙洛狄忒的那一刻仿佛被火灼烧到一般，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屈辱感。
他可以被弟弟变着法地辱骂，甚至唾面自干，但无法接受他在她面前羞辱自己，怕她觉得他懦弱无用，更怕她真的听信了阿瑞斯的说辞，将他视为神祇中间的异类和耻辱，所以，在阿瑞斯又一次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时候，他难得爆发了。
“闭嘴！”赫淮斯托斯暴喝，阿瑞斯因此愣在了原地，抬头时看到了阿芙洛狄忒。
喝止住阿瑞斯后，赫淮斯托斯没有多看她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似乎每一次遇见阿芙洛狄忒，他的处境都尤为尴尬。
离开后，赫淮斯托斯颓丧地坐在神殿的地上，他何曾没有想过光鲜亮丽地在众人赞颂中与她相见？就像是太阳神阿波罗那样万众瞩目，被无数男神向往，可惜他生来就这样丑陋，身具缺陷，整个神都灰扑扑的，只能缩在无人前来的神殿中默默妄想得到她的青睐。
但是不可能的，或许她连他的面目都从没有看清过。
阿瑞斯是第一次见到美神，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已经无暇去思考赫淮斯托斯为什么会突然爆发，赫淮斯托斯已经离开，阿芙洛狄忒自认为同阿瑞斯没什么交情，抬步欲走，却被年轻的神祇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叫什么名字？”
阿芙洛狄忒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不知道他是被天后怎样呵护着长大，竟然从不知道爱与美之神的名号。
“阿芙洛狄忒。”她回答。
神王这一家子之间的恩怨太过于复杂，阿芙洛狄忒一点也不想沾染，匆匆离开，剩下留在原地的阿瑞斯惊疑不定。
原来她就是美神。同赫拉的描述不同，她并不放浪轻浮，却的确不负美神的盛名。阿瑞斯在赫拉身边长大，自以为已经不会为女神的容色打动，毕竟天后赫拉曾经也以美貌著称，但今天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狭隘，同时仿佛明白了什么叫做女神的嫉妒。
如果赫拉能得知儿子的心理活动，恐怕要活活气死。
阿芙洛狄忒风流多情是全奥林匹斯公认的，连她自己也承认，但世上居然会有阿瑞斯这种颜狗，会因为美神的容貌而把母亲的话全视为嫉妒和诋毁。
要知道作为天后，赫拉对阿芙洛狄忒再不满也不可能满口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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