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河桥(考研中)

我是居住在b-612号小行星上的鸽子

美神倾倒众生(二十六)

尼克斯的儿女众多,同另外一位原始女神盖亚一样以一己之力孕育了半个神系,纵使有再多母爱也不足以分给每个子女,久而久之彼此之间便只剩下单纯的血脉联结,像修普诺斯这样眷恋母亲的尼克斯血脉,阿芙洛狄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事情解决了,阿芙洛狄忒与修普诺斯在悲叹之河前分开,睡神仍留在原地等待他那位被冥王征召到塔尔塔罗斯镇压泰坦罪神动乱的孪生兄弟达拿都斯。爱神离开后河水前原本神态自若的修普诺斯突然眉头一皱,捂住胸口,双生子的紧密联系使他能感到来自兄弟那边的情绪,惊讶、焦急、愤怒……塔尔塔罗斯里发生了什么?


  远去的阿芙洛狄忒不知道即将发生在冥府的麻烦,或许知道了也不会特别在意,因为她已经来到了苦难之河阿刻戎前,即将离开冥府。


  宽阔的河面上空空荡荡,没有地上河流岸边停靠的船只,也没有生活在水中的游鱼,唯一的活物坐在对岸,见到阿芙洛狄忒从冥府那边来,吃了一惊。


  “是谁竟然敢绕过我闯入冥府?”


  卡戎脱下装饰用的渔帽——这是他从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渔夫鬼魂那里收上来的“孝敬”,那家伙浑身上下摸不出一个子儿,唯一值得他看一眼的是一顶他老婆编织的戴了几十年的渔帽。


  冥河的渡神,这位也是尼克斯的子嗣,但显然他不会看在大家都是一个母亲的份上放弃从阿芙洛狄忒身上敛财。


  卡戎摇着他破破烂烂的小船从对岸划过来,眯了眯眼,夸张地“哦”了一声,像是才看清楚面前女神是谁一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美神啊,是谁狠心将您带到了地下,这儿可不适合光辉熠熠的女神,再美丽的容貌整日不见天日也会暗淡失色的,那时您可就称不上最美之神了。”


  卡戎这话倒也不全然是嘲讽,带着真心实意,仿佛是真的担心阿芙洛狄忒这朵玫瑰在地府凋零,纵使知道他在刻意夸大事实向她讨要过河的船费,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但问题是阿芙洛狄忒身上并没有金币,哪个女神会在出行时带着只有在人类之间才会有用的金币呢?


  卡戎见她掏不出钱,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拄着桨,道:“这可不行,即使你是美神也不行,美貌能当钱花吗?美貌能让我的小金库丰盈起来吗?你是偷渡,应该在船费上再涨两倍,我的美神殿下,我还没算你违反冥府的规定偷渡的罚款呢!”


  阿芙洛狄忒:“……谁定了这么一条规定?”除了神祇还有什么人能绕开卡戎来冥府?这明显就是针对。神祇之间又不用钱,虽然在人类中都有神庙神像,论起来个个是隐形富豪,但没谁能把这些带在身上,罚款罚到他们身上真是缺德冒烟了。


  “我。”卡戎毫不掩饰,他就是规矩!冥河上就他一个渡夫,想出冥府就这里一个出口,做的就是完全垄断的生意,别说价格随便定,规矩随他改,就是有一天他赚够了钱不干了也得有人求他回来。


  阿芙洛狄忒:“……”如果这家伙不是尼克斯和厄瑞波斯的儿子,大概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阿芙洛狄忒面对着卡戎灼灼的目光,感觉他已经在琢磨着要她的哪座神庙了,连忙打断他的思绪,从发间摘下一朵金玫瑰,卡戎掂了掂,觉得分量可以,带着些遗憾地看了阿芙洛狄忒一眼,好像在可惜自己没能抓住机会敲她一笔,转身拾起桨招呼她上船。


  这船不知在阿刻戎河上行驶了多少年,看着陈腐老旧,阿芙洛狄忒甚至感觉自己的脚步落得重一些这船就可能当场散架,无怪乎地府传闻卡戎的船如果载了生魂就会摇摇晃晃十分危险,这豆腐渣一样的船谁上不晃啊?


  卡戎人虽贪财,但无愧渡神的名头,很快摇到对岸,阿芙洛狄忒脚一落地头也没回就离开了苦难之河,也就没看见在她离开后,一个身影来到苦难之河岸边,对着船中的卡戎伸出一只手。


  “给我。”


  卡戎得手一笔,心情不错,本来正脸盖着渔帽躺在船里假寐,冷不丁听见了这熟悉的声音,吓得险些蹦起来,睁眼一看,果真是冥王哈迪斯。


  “陛、陛下,您说什么?”


  在阿芙洛狄忒面前骄横贪财的卡戎见了哈迪斯却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紧张地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得罪对方的事,想了一圈无果后便听见他说。


  “她发间的金玫瑰,给我。”


  摘下发间的饰物做船费的只有那位爱与美之神,卡戎连忙从兜里掏出那支造型精致栩栩如生的金玫瑰,带着忐忑交到哈迪斯手上,见他果真接过,一言不发地离开,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卡戎酸了,只有这位财富之主才不在乎这玫瑰的实际价值,只看它背后的意义,这是美神发间的玫瑰啊!但他想的却是今天白干了,那么值钱的玫瑰啊!


  正怨念着,哈迪斯远远地随手抛过来一只巴掌大的小箱子,打开来里面赫然装着各种宝石,看到这些卡戎突然就不酸了。他觉得他可以为陛下继续白干五十年。



  少年神祇赤脚走入丛林,他眉目精致,双唇殷红莹润,形状如同一朵世上开得最火热耀目的红玫瑰,继承自母亲的眼睛似乎浅浅一湾湖水,清澈干净,不藏一丝尘埃。似乎是被抚养他长大的水泽仙女们保护得过于完美,他连衣角都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却天生自带一段风流,明明赤脚踏在树丛下的落叶泥土上,却似乎每一步都走在人的心尖,美好得如同一个轻盈的梦。


  躲在暗处注视着他的萨尔玛西斯怔怔地注视着不远处行走在树下的少年,不知不觉揪住了胸口前的衣料,在那里,在她手掌的覆盖下,有一颗心在疯狂跳动,叫嚣着要冲出胸膛去到那少年的怀抱。


  山野中无拘无束的水泽仙女萨尔玛西斯仅仅因为丛林中的一瞥,便无可救药地坠入了爱河,怔愣下,她不小心发出了声音,赫马佛洛狄忒斯敏锐地看来,撞入一双因他的视线而欣喜若狂的双眼中。


  “你是谁?”这问话并非来自赫马佛洛狄忒斯,而是早已为他神魂颠倒的萨尔玛西斯。她从树后走出来,只稍稍靠近便见他倒退了一步,连忙停住脚步,对他说:“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


  爱与美之神迄今为止最小的儿子身上仿佛完美地继承了他母亲的那种会令人心甘情愿着迷沉沦的魔力,能让他们的追求者心甘情愿放弃一切来讨得心上人的芳心,萨尔玛西斯只是一眼泉水中的小小仙女,所见不过一尺水潭,一片丛林,一座山,这种连奥林匹斯山上的主神们都难以抗拒的魔力,她又怎么能抵挡得住。


  仿佛是怕呼吸重一些就要将赫马佛洛狄忒斯吓跑,萨尔玛西斯用轻柔的声音再次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赫马佛洛狄忒斯自小备受呵护,极少见到养母们之外的人,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出众,许多照顾他的水泽仙女们都会偶尔注视着他的脸出神,但对于美貌的理解还是过于浅薄,他从来不会想到会有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便对他生出无限渴望,如同沙漠中的旅人捧住最后一口甘甜的水。


  “赫马佛洛狄忒斯,我叫赫马佛洛狄忒斯。”他说。少年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虽然语气冷淡却难掩动人,萨尔玛西斯看着他,前所未有地生出一种想将他仔细藏起不让让人窥见的冲动。


  萨尔玛西斯温柔地笑,注视着赫马佛洛狄忒斯,道:“那么,赫马佛洛狄忒斯,你跟我过来。”见他不动,萨尔玛西斯循循善诱,“你来到这里不正是想摆脱那些照看你的水泽仙女们,好好玩乐吗?我就住在这里,对这里最熟悉,我保证绝不会让她们打扰你,你跟着我来,我们能避开她们的寻找。”


  赫马佛洛狄忒斯在她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这位被自出生起就被父母好好保护起来的小神祇终究没能抵挡住自由的诱惑,抬脚跟了上去。


  他只是想在丛林中跑一跑,他想,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不会在养母们面前消失太久,他就会回去的,忙碌的父亲不会觉察,新婚的母亲更不会知道。


  萨尔玛西斯果真如同她所承诺的,带领着赫马佛洛狄忒斯穿过丛林,摘下树上最甜美的果实给他品尝,又捧来卡利泉的泉水给他饮用。他们在树林中玩乐,赫马佛洛狄忒斯的目光流连过每一颗树,听萨尔玛西斯为他讲述丛林中发生的每一件趣事。


  太阳西落,赫马佛洛狄忒斯看向萨尔玛西斯的目光不再冷淡,而是带上了亲昵,他说:“我真幸运能够拥有你这样的朋友,萨尔玛西斯,谢谢你肯带我游玩。”


  萨尔玛西斯受宠若惊:“我是你的朋友了吗?”


  赫马佛洛狄忒斯有些不好意思,对她说:“我想是的,我之前没有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美艳绝伦的少年对你说出“唯一”这个词汇,哪怕不含旖旎意味,也足以令人感到惊喜满足,但萨尔玛西斯要的不是朋友的位置,仅仅是这种层面上的亲近对她而言远远不够。于是她拉住赫马佛洛狄忒斯的手,请求道:“为我留下吧,别回去,和我待在在一起你可以更快乐,没有拘束,没有管教,没有‘不可以’,在这里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赫马佛洛狄忒斯不知道她的心思,仅仅以为新朋友是不愿与他分别,他任由她抓着他的手,歉意地看着她,对她说:“这不行,萨尔玛西斯,我已经出来得足够久了,不能继续待下去让我的养母们担心。但我保证,我会常来看你,你也可以来找我,我的养母们都很疼爱我,也都十分和善,她们会欢迎你的。”


  萨尔玛西斯突然抱住赫马佛洛狄忒斯,她用的力气是如此大,赫马佛洛狄忒斯一时没能挣开,听她在他耳边说:“不会的!她们不会欢迎我的!因为我不是要和你做朋友,赫马佛洛狄忒斯,你是我的!我是要将你从她们身边夺走!没有任何女人舍得失去你,没有任何一位母亲会心甘情愿地把儿子完全让给另一个女人!所以你不要走,求求你,失去你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这炙热如火一般的爱情令赫马佛洛狄忒斯大惊,他是爱神的儿子,对于爱情他从不陌生,却从未想过会从他唯一的朋友身上看到对他的爱意,滚烫地令人望而生畏。


  赫马佛洛狄忒斯挣开萨尔玛西斯,在她心碎的目光下后退一步,对她摇头:“我很抱歉,萨尔玛西斯,我们是朋友,我不想……”


  “可我不满足于仅仅成为你的朋友。”萨尔玛西斯捂着胸口,向他走近,“你看一看,我的爱人,我请求你看一看这颗在我的胸膛中跳动的心,它每一次的颤动都是为了你,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这其中就全部是你!”


  然而单纯的赫马佛洛狄忒斯仍旧后退,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天真地以为他们仍能做回朋友。


  “我感激你的爱,可我无法接受,请相信我也爱着你,萨尔玛西斯,但它决不是出于爱情,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萨尔玛西斯冷静下来,她看着抗拒的少年神祇,放下了手,她的心上人有最柔软的金发,最温和的笑容,却有一颗最冷硬的心,他不为不爱的人打动。


  “好。”萨尔玛西斯仿佛是妥协了,她悲伤地看着赫马佛洛狄忒斯,对他说:“那么,我们仍能拥抱,是吗?作为你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赫马佛洛狄忒斯松了一口气,不再因她的靠近而后退,他点点头,说:“当然。”


  “那么,请再抱一抱我吧,以一个朋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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